《权力与人-思悼世子之死与朝鲜王室》读书及观影笔记
8.4
(韩) 郑炳说 / 2023 / 上海书店出版社
【亮点推荐】 ☆刘亚仁、宋康昊主演,韩国经典历史电影《思悼》叙事蓝本!讲述封建王座之下,君臣割裂父子、权力撕碎人伦的历史悲剧。 ☆生动刻画英祖、正祖时代朝鲜统治层顶端的王室众人及波诡云谲的政治斗争:偏执不安的英祖、狂易自毁的思悼、谨慎冷静的惠庆宫、如履薄冰的正祖……权力 的阴影笼罩着每一个深陷其中之人! ☆追溯史料、回归文献,从思悼世子嫔惠庆宫所著《恨中录》出发,在民间传奇与学界定论之外,解开围绕思悼世子之死的种种谜团:父亲英祖为何一定要处死儿子思悼,为何偏要把思悼关入木柜?思悼是含冤而亡的党争牺牲品,还是罪有应得的狂悖谋反者?谁是迫害思悼世子致其惨死的逆贼?身为世子嫔的惠庆宫是加害者还是受害者?英祖是否曾后悔处死思悼世子?身为罪人之子继承大统的正祖怀有怎样的心境? …… ☆打破古代圣君神话,重新思考权力与人性的残酷本质!“英祖声称为了宗庙与社稷,要求思悼世子赴死。但从本质上看,他所说的四百年宗社不是其他,正是他自己的权力。对权力的核心,也就是对他本人的挑战,一丝一毫都不会得到原谅,子女也概莫能外。正祖亦是一样的无情。对掌权人来说,没有朋友、家人、父母、 子女。” ---- 【内容简介】 1762年7月,朝鲜王朝英祖李昑废黜王世子李愃并将其关入柜中致死,史称“壬午祸变”。这一朝鲜王朝史上最大的悲剧历来众说纷纭,本书就是韩国知名古典文学学者郑炳说针对这一谜团的历史佳作。全书沿着李愃的人生轨迹,深入当时的朝鲜宫廷,探讨了国王英祖、思悼世子、世子嫔惠庆宫、世孙正祖、大臣、王妃、大妃、后宫、内官、内人等面临的现实,以及他们的梦想与欲望。借助相关史料,作者对思悼之死进行了全面、细致、立体的考察,不仅突破既有学说理论,阐明了这一事件的真相,也从文献的蛛丝马迹中读出了隐藏在权力背面的最高统治者英祖、思悼世子、正祖等的人性苦恼与内心矛盾,值得现代人深思。 ---- 【著译者简介】 郑炳说,韩国首尔大学国文系教授,研究领域为韩国古典文学,主要以古典小说为中心探讨朝鲜时代的历史文化。著有《权力与人:思悼世子之死与朝鲜王室》《吾乃妓生:读〈消愁录〉》《九云梦图:从图画读〈九云梦〉》《朝鲜时代小说的生产与流通》等专著,译注《恨中录》《(原本)恨中录》《惠嫔宫日记》《春香传(原文)》等古籍。他也是韩国经典历史电影《思悼》的学术顾问。 丁晨楠,韩国延世大学历史学博士,现为山东大学历史文化学院副研究员、硕士生导师。研究领域为朝鲜时代史,中韩关系史,著有《海东五百年:朝鲜王朝(1392—1910)兴衰史》,并以“重忆小窗纱”的笔名活跃在公共历史写作领域。 叶梦怡,中山大学朝鲜语文学学士,韩国延世大学历史学硕士,热爱翻译事业,擅长人文学科领域的中韩文翻译。译有学术专著《观念的变迁:中国古代政治观念的演变》及学术论文《韩国的“朝鲜海关”研究述评——以朝鲜海关的对外依存性为中心》等。 ---- 【相关评论】 北京大学历史系教授 王元周: 思悼世子之死是理解朝鲜王朝后期政治的一把钥匙。因此事发生在王宫之中,国王以木柜囚禁世子致其死亡,具有很强的悲剧性,所以历来为学界所重视,也是民众茶余饭后的谈资。郑炳说的这本书,既是一部严肃的学术著作,也是一部成功的大众历史读物,不仅探究了思悼世子事件的真相,也生动展示了朝鲜王宫的生活场景和人际关系。 南开大学历史学院教授 孙卫国: 思悼世子之死是朝鲜王朝历史上的一个关键性事件。《权力与人》以韩国学术界长期忽视的思悼世子嫔惠庆宫的《恨中录》为依据,参稽多种官私史料,采用历史学、心理学、政治学、社会学等方法,条分缕析,仔细梳理了英祖、思悼世子、正祖祖孙三代的亲情关系以及宫廷中各种人物关系、政治冲突与利害关联。整个故事引人入胜,情节跌宕起伏,朝鲜时代王室宫廷斗争波谲云诡,全都跃然纸上。这是一部不可多得的融学术性与通俗性于一体的优秀历史著作。 首尔大学国史系教授 吴洙彰: 《权力与人》是实至名归的历史著作。其在令历史学者汗颜的严谨文献考证基础上,阐明了许多新的史实,给朝鲜时代史研究带来了很大冲击。

朝鲜王朝宫廷史。皇帝父亲把太子儿子折磨成精神病后、将其关入木柜处死的故事。这本书能看到权力对人的扭曲,以及在东亚传统的君臣父子叙事框架下,君父的威权能专横到何种地步。引用《恨中录》(朝鲜英祖次子思悼世子嫔惠庆宫所著),阐述分析了英祖性格成因、表现,着重分析思悼世子的死亡前后的“木柜事件”,以及正祖( 思悼世子之子)即位后的洗草、消除相关记录从而主张自己王位合法性和正统性等。探讨了权力对人和关系的影响。 附录中批判了偶像化、民粹化的历史研究方向,主张讲逻辑、讲事实,严谨地进行历史研究。

书摘

英祖的偏执和对思悼世子的打压

英祖极度恐惧死亡,因此几乎不使用任何与死亡相关的词语。如果在外听到杀人或与之相关的不祥之语,必须刷牙或清洗耳朵祛除不祥后再进入寝殿。英祖非常严格地区分生死与内外的界限。不仅如此,他病态地区分好事与坏事,宠爱的人与憎恶的人。好事或坏事发生时,英祖的出入之门都不同。后来惠庆宫仅凭英祖处死世子前从景华门而入的消息,就判断会发生不祥之事。因为英祖平时进入昌德宫璿源殿时,若是经过万安门,则无事发生;若是经过景华门,则必有变故。璿源殿是供奉英祖父亲肃宗的御真即肖像之处。在行善事前向父亲肖像禀告时,便经过意为“万事平安”的万安门;禀告祸事时,则经过景华门。参考英祖忌讳“死”字的性格,可知他这么做是因为景华门的“华”字,“华”与意为“灾殃”的“祸”是同音。

英祖根据不同的事情出入不同的门,对待不同的人更是如此。英祖不允许自己宠爱的人与憎恶的人共处一室,不允许自己憎恶的人走宠爱的人所经过的道路。某次思悼世子前去英祖宠爱的女儿和缓翁主的住处附近,英祖知道后大发雷霆,命令他即刻返回。父王发怒后,世子惊慌失措,翻过高窗后逃走。(《恨中录》,第62页)虽然不知思悼世子踩着什么东西翻过窗户,但这是有多恐惧才会让一国的王世子、代理国事的掌权人翻窗逃走?

英祖不仅严格区分生死、内外、好恶和爱憎,而且彻底执行。这样彻底的二分法思考本身就是一种病。某心理学论文曾指出,偏执症的人认识自我的根本方式就是二分法。

英祖严格区分好恶、吉凶,并在生活中有很多刻板表现,比如洗耳、根据所要行之事决定经过出入之门等。最后宣布处死世子命令时也是经过景华门,惠庆宫也因此绝望地知道了世子的命运。

《英祖实录》称十五岁代理听政后,世子开始生病。《恨中录》虽没有具体说明是什么时候,但也说代理听政后世子开始出现“病患之萌”。惠庆宫这样解释原因:世子开始代理听政的时候,发生了很多复杂的事情,对于强调党论问题等敏感或重要的事情,世子几乎都会禀告父王。“大朝则以为若此小事,不能决断,频烦于我,有何代理之本意?由是叱责小朝。小朝若不禀,则以为若此之事,何为不禀于我而自断,又叱责之。”(《恨中录》,第45页)思悼世子的处境变得非常困难。

英祖的偏执和精神控制:世子临政后,遇事无论禀告与否,都会遭到父亲的斥责

绝对君主时代中的君主品德

权力的无情正是来源于此。英祖平时对思悼世子冷漠而严格,都到了要杀子的地步,这就更不用说了。英祖声称为了宗庙与社稷,要求思悼世子赴死。但从本质上看,他所说的四百年宗社不是其他,正是他自己的权力。对权力的核心,也就是对他本人的挑战,一丝一毫都不会得到原谅,子女也概莫能外。对于平凡的父亲来说,这是完全无法理解的事情,但根据权力的一般逻辑,这并非无法理解。正祖亦是一样的无情。正祖登极后,立即打压外祖家,在此过程中还欺骗了母亲,后来又把像朋友一样亲近的洪国荣逼入死亡。对掌权人来说,没有朋友、家人、父母、子女。

现实就是现实。虽然普通人看起来觉得有些扭曲,但这样的国王们打造了朝鲜的全盛期,即以愤怒与恐怖为长技的英祖,以欺骗为长技的正祖成就了朝鲜的“文艺复兴”。马基雅维利在《君主论》中提出了“作为君主,受人畏惧和受人爱戴哪个更好”的问题,回答是“如果一个人对两者必须有所取舍,那么受人畏惧比受人爱戴安全得多”。 马基雅维利还忠告道:“在不可避免出现流血事态的情况下,一定要树立强有力的、明确的逻辑与大义名分,然后推进事情。”他还说:“君主必须做一个伟大的伪装者和假好人。”可以说,他把恐怖与欺骗说成是君主的品德。英祖与正祖正是具有马基雅维利式君主品德的国王。 可以说因英祖与正祖忠于马基雅维利式君主的品德,所以创造了最好的时代吗?这两人作为统治者所具备的资质里,可以高度评价的是他们不仅对周围人,对自己也非常严格。他们欣然放弃了作为帝王可以享有的奢侈生活,比任何人都彻底、诚实地实践了俭约这一品德,此外他们在孝道等其他儒教品德的实践上也比任何人都彻底。虽然他们有时用愤怒来威胁大臣,有时用欺骗来安抚大臣,但两位国王的权威从根本上来说,是来自彻底的自我管理。

马基雅维利式君主:在绝对君主的时代,令人恐惧的国王胜过好人,令人畏惧胜过受人爱戴。此类君主的矛盾之处:最无情的国王,同时也能打造全盛的时代。

现在,绝对君主的时代已经过去了。但在政治领域之外,其他领域还留有类似的权力。最具代表性的就是经济权力。有些人拥有与人类生存息息相关的经济财富,不受任何干涉,行使着强大的权力。但是仔细分析就会发现,就像朝鲜不是国王的所有物一样,经济财富也不是资本家的所有物。即便自己努力积累财富,但也没有权力把它世世代代传下去,应该将此视为暂时委任的权力。但是有人利用这样的权力,甚至影响了他人的生存。不分享的权力是孤独而危险。

推衍到其他领域的绝对权力的危险之处

作者的历史观点和对其他看法者的驳斥

本书附录也很精彩,作者非常坦然地讲述了自己的观点,并非常直白地批判了先行其他历史作者的作品及观点。

  1. 关于正祖是否存在歪曲历史的举动

关于证据提供者的信赖度问题,白敏贞(音译)曾提出过反驳。针对我对正祖的怀疑,她表示:“如果把正祖的历史歪曲之举视为严重的历史欺诈行为,那么作者如何对正祖的治世赋予意义呢?”意思是我在详细论述正祖歪曲思悼世子相关事实的同时,如何给他的治世赋予一定的意义?世间对正祖的评价极为不同,有些人认为他是改革的圣君或启蒙君主,但也有人认为他是导致朝鲜走向灭亡的暴君。旅德历史学家卞媛琳认为答案是后者。我认为正祖的政治统治在朝鲜历代国王中相对优秀,但不能视正祖时代为太平盛世,也不能视他为圣君。当然,更不能认为他是圣君,所以就不会歪曲事实,即我不认为政治与道德具有必然或密切的关联性。另外,我认为正祖歪曲事实,是为追崇父亲而歪曲父亲传记,可能并不违背当时的道德准则。

要警惕偶像化研究对象。白敏贞(音译)认为正祖是优秀的统治者,不可能说谎。崔诚桓则辩护道:“即使正祖编造了思悼世子的传记,也应将其视为统治行为的一环。”我怀疑两位学者是把正祖偶像化成优秀的君主。优秀的统治者也会说谎,即使把编造视为统治行为,编造这一事实本身也不会改变。不应该说某某不是那样的人,而应承认这样的事实。如果学者们不具备严格的客观与冷静,那普通人就会偶像化历史人物。

「政治与道德不存在必然联系」,警惕偶像化研究对象
  1. 对于畅销书《思悼太子的告白》的批判

我认为,所有人都只能通过自己凿出的孔洞(peephole)来窥视世界。观察历史也一样,学识渊博的人拥有更多的大型孔洞,而学识浅薄的人拥有的孔洞非少即小,有眼光的人会占据视野更好的孔洞,差异无非这些。归根到底,无论多么优秀的人,在观察世界与历史时,都只能从自己凿出的几个孔中窥视世界。而历史只不过是用适当的理论或方法论,有逻辑地对这些透过孔洞看到的情形进行编织的东西。因此, 所有历史在本质上都具有局限性。我们之所以承认某段历史属实,不是因为历史本身属实,而是因为我们认为可以接受构建该段历史时所使用的证据与逻辑。 所以任何历史如果存在论据或逻辑上的问题,都不能被称作历史。

思悼世子的告白》取得了大众化的胜利,但无法成为历史。历史大众化不是迎合大众的历史关注点,这是不行的。在“历史”大众化中,绝对不能丢弃的是历史。只有成为历史,大众化才有意义。大众化历史不能是迎合大众感情的曲解的历史,而必须是提高大众历史意识的历史。所谓韩国史, 不应该是公然只助长民族感情、煽动国粹主义的历史,而应该是能让人正视民族现实的历史。提高韩国人的自豪感固然重要,但不能因为自豪感便歪曲历史。我们需要基于真实的历史大众化。

孔中窥世界:历史研究的局限性

电影《思悼》

8.5
2015 / 韩国 / 剧情 历史 / 李濬益 / 宋康昊 刘亚仁

先从新闻看到了刘亚仁吸毒的事情,后面看的电影。可惜了这么好演技的演员。 是先读了《权力与人 思悼世子之死与朝鲜王室》这本书再看的电影。电影拍得很精彩,主线是思悼世子被关入木柜惨死,穿插回忆,每一个转场都或由扇子等小物件,或由一个片段或话语串起来,能看到一个从小被寄予厚望的孩子怎么在父亲一次次的打压下变得任诞放荡乃至疯狂。皇室残酷的规训下也存在的稀薄可怜的亲情,在祖母死、世子在河边敲鼓祭奠那段情绪张力最强。豆瓣短评说只有东亚拍得出这么扭曲的关系,诚然如此。 另:历史上世子肥胖到坐不进小轿,电影里可一点也不胖啊,哈哈。对于太子擅绘画也有一定的体现(画扇面),历史上世子临死前还在给西游记等绘本作序。也是中华文明影响到朝鲜的一个佐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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